Tyler Elliot Bettilyon年初撰寫雄文,抨擊了硅谷和灣區技術創業圈的亂象。文章主要針對美國,但其中一些問題,比如人工智能和自動化引發失業,大數據和物聯網加劇隱私泄露,技術公司涌入導致房租、生活成本上漲,創業圈對底層視而不見,不同程度上也是中國面臨的問題。
圖片來源:Kev Seto (Unsplash)
我個人的年輕幼稚時期
那是2013年6月,從舊金山國際機場到舊金山南市場街(舊金山創業公司聚集區)的路上,在我的未來CEO的車后座上。我有點緊張。我在上一年十二月畢業,取得了計算機科學的學士學位,同時我在家鄉鹽湖城的一家醫學教科書出版公司做過兩年程序員。我在猶他大學的所有同學,和我一樣幼稚的同學,反復談論他們關于創業的偉大構想(我聽得太多了,都要吐了):敏捷控制面板、更好的即時通訊應用、手機游戲……我自己從來沒有一個“偉大的創業點子”,但我一樣年輕,熱衷于“通過技術改變世界”。所以那天我即將參加一家創業公司的面試。他們募集了一百萬美元的種子投資,最終我成為第七個加入該公司的人。當時我有點緊張,甚至有點頭暈。
當我們到達辦公地點時,我們把車停在一個拐角。我被告知“不要在車上留下任何東西”。我們停在第六街和Folsom,如果你了解這塊區域,你也會知道不要在車里留下任何東西。“我們停在離辦公地點還有幾個街區的地方。”有人向我解釋說,“辦公空間真的是一個很有愛的生活/工作loft。”后來我了解到,這意味著我們二十四歲的CEO睡在辦公空間。當我們轉入辦公空間所在的小路時,雷克斯,一位無家可歸者詢問是否有人能給他買瓶激浪(譯者注:百事出品的一種汽水)。
“抱歉,雷克斯,今天不行。”
事后回顧,這也許是我的第一個典型的舊金山超技術資本主義時刻,以后我會有很多這樣的時刻。按照灣區的標準,我們四個不算富有,但是作為二十出頭的小年輕,我們掙的都比中等家庭多。這幾乎是一個天然的段子:四個雅皮士漫步在舊金山一個雜亂的社區,尋找全球性的他者問題的技術解決方案——他們每月支付6000美元作為辦公地點的房租,這個辦公地點本來可以成為無家可歸者的公共住所,并且,前往一家時尚的有機素食餐廳的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路上碰到的無家可歸者。
我提到的公司是一家餐飲行業的B2B中介。在我任職期間,這家公司的核心業務是找到日常為員工提供伙食的公司,并簡化這些公司日常餐飲的管理工作。這家公司從提供餐飲的公司那里收取一定比例的利潤,作為幫助尋找大客戶的回報。
在我的面試中,CEO(和我一樣年輕、理想主義)和我說:“長期而言,我們想通過美食促進文化融合。通過美食將人們連接起來,我們可以為他們打開不同文化的大門。”接著CEO講述了一個真的很動人的故事,關于她自己與多種文化的食物的連接和激情。一個更年長、更憤世嫉俗的我,出于公義的憤怒,會向我記憶中的兩人進行一次長篇演講。
“你不能只為那些充斥著富有的嬉皮士的公司提供食物,然后假裝你正在改變世界!你的組織不過讓一位辦公室行政人員的工作略微輕松一點,卻為舊金山科技工作者的牢籠又鍍上了一層金。”來自未來的我吼道。“推特上的蒂姆(譯者注:英文中Twitter和Tim恰好押頭韻)沒有一個體現文化多樣性的膳食計劃,這是你所在的社區面臨的十大問題之一嗎?你認為只要多吃一點埃塞俄比亞食物,蒂姆和他發的推就能解決住房危機或者種族主義治安政策嗎?!雷克斯并不需要‘來自另一種文化的食物’,他需要一個他媽的家,但我們富有的金主為這個屎一樣的‘生活/工作loft’支付不合理的租金。有一股力量,正將少數殘留的和我們不一樣的人趕走,而我們正是這股力量的一小部分。考慮你的行為的影響時,你不能單單考慮動機!”
但在2013年,我笑著贊同我們可以通過餐飲和技術徹底解決世界性的共情問題。我確信,這個雄心勃勃的、緊密相連的、二十幾歲的團隊可以做到我們想要做的任何事情。根據社區、激情、正直的明確文化價值觀,我們接下來所做的任何事情,我們都將心向往之。
六個月后,兩個同事被解雇了,盡管在我看來他們都很有技術,工作也很努力;對于一個緊密相連的社區而言這意味著很多。激情最終意味著長時間的工作,還有“周日變周五”的每周邀請——前往當地最潮的咖啡店,在周日與團隊一起工作。盡管這幾個創始人真的努力堅持活得正直,但在技術創業領域的時期,我看到了大量腰纏萬貫但道德破產的人。
一個富裕的社區,解決富裕的問題
從B2B餐飲到為富人提供的巴士,硅谷充斥著只有富人才能喜歡的創意。我們有Sally the salad making robot(沙拉制作機器人莎莉),一種自動售貨機,裝滿了預先切碎的沙拉配料,并將它們吐在托盤上。已經倒閉,因而現在沒什么名氣的Juicero,是一種Capri Sun果汁榨取“機器人”。車票價格6美元,通過手機藍牙支付的巴士肯定能讓你在通勤的時候不會見到底層民眾。有一家公司選擇Bodega作為試圖取代標志性的街角夫妻店的巨大、冰冷、時尚的“智能”自動售貨機的名字(譯者注:英文中bodega意為便利店)。誰不希望他們在街角小店的消費習慣被仔細追蹤,以便另一家不要臉的企業能夠優化按件收費的中央冷藏庫的存儲,盡可能多地儲存附近公寓購買最多的10件物品,盡量少存儲其他東西?
當你可以購買一個機器人代勞的時候,為什么你還要自己疊衣服?FoldiMate,售價為可以承受的1000美元,可以讓你回到你小時候,那時你媽還沒教會你為自己弄亂的一切負責。
互聯網的承諾素來是連接世界,但技術的力量正緩慢而堅定的將我們需要換掉睡衣的次數降為零。未來你將永遠不需要從家中離開;即使你離家外出,你也不需要在昂貴精致的巴士或商店中與任何人交互。不要在意失業和傷害社區——多一點“進步”使得完全忽略這些問題成為可能。
并非所有互聯網時代的進步都有意將我們從我們的社區隔離出去。在互聯網的頭二十年,它致力于連接并賦能來自世界各地的人。Twitter曾經作為2010年阿拉伯之春之類的革命的平臺。Facebook曾經主要用來和世界各地的朋友保持聯系。今天,Facebook和Twitter是國內和國外的政府代理,跨國廣告商,數據挖掘者,黑客,及其他許多信息戰的參戰方的戰場。針對廣泛的目標,從宣傳選舉到銷售剃須刀,收集和銷售大數據(你的數據)意味著大筆金錢。
對“連接萬物”的癡迷,讓我們創造了大量毫無理由的聯網設備。一臺冰箱將你使用的情景錄成視頻,然后發到推特上,因為每個人都需要知道我在凌晨一點對冰淇淋的渴望。《華爾街日報》如此描述世界上“最聰明”的烤箱:“使用June做飯一個月,給了我一瞥未來的機會,那時我們不需要成為主廚就能做出飯店里的大餐。”說得好像大多數人還沒有忘記如何為自己做飯似的。連接互聯網的牙刷可以讓我的牙醫證明我每天只刷牙一次(我感到羞愧)。還有,我沒和你開玩笑,連接到互聯網的月經杯。你可能覺得這些發明不過是無聊而已,但它們也為黑客(曾基于大規模DDoS攻擊劫持了“物聯網”)提供了攻擊途徑,同時也是數據挖掘者和盜竊者的一個豐富的寶庫。
通過機器學習的魔力——追蹤你每個習慣的迅猛發展的能力——擁有金錢和合適技術的組織可以使用這些工具操縱選舉,銷售配件,并決定你是否有資格獲得抵押貸款。類似的工具用于從股票市場中抽取資金,戰勝世界級的撲克玩家,并擊敗圍棋的世界冠軍。這些工具無疑是尖端的,但我質疑在我們的世界中給予這些算法如此巨大能量的智慧。
John M. Culkin曾經評論道:“我們塑造了我們的工具,然后我們的工具塑造了我們。”有關屏幕成癮,社交媒體成癮(有大量學術研究、書籍、文章討論這一話題)和“假新聞”流行的證據與日俱增,還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后果在我們的技術塑造的未來隱約可見?這些突破中有多少是真正對社會有益的?有多少資金、創造性和勞動力投向自動化抽取財富和讓人力貶值的技術之中?
Juicero和Bodega是追求平庸目標的無用功的代表。Leap Transit(譯者注:即上文提到的通過手機藍牙支付的巴士)是一個極其沒有品味的階級主義的典型。政府的宣傳和財富抽取自有其悠久骯臟的歷史——技術不過是這些正在進行的戰斗的最新前線。自動駕駛汽車和工廠車間機器人毫不掩飾地專注于取代人力,而對所有藍領工作都蒸發了會發生什么的關注遠遠不夠。事實上,在美國,我們一直在給那些最有可能因為自動化而失業的人拆除社會安全網。
與此同時,美國總統否認全球變暖問題。颶風持續猛擊世界各地的沿海城市。戰爭持續蔓延。財富持續集中。精神藥品成癮持續上升。加州,美國科技行業的心臟,房價上漲,無家可歸率上升,而全美的工資一直不漲。盡管擁有這么多美妙的技術,美國的監禁率比全球任何國家都要高。用William Gibson的話說:“未來已經到來,只不過沒有均勻分布。”
當金錢集中在少數人手里時,資本主義的游戲規則要求市場迎合少數人。沒錢預防戰爭;沒錢安置無家可歸者;沒錢保護環境。大體上,社會不成比例地收獲富有、強大的人播種的東西,不幸的是,砍伐森林、軍火和運營監獄很賺錢。技術的進步帶來了新的、類似的寄生行業,比如勒索軟件,算法股市交易,以及無處不在的監控——與之相比,邊沁的全景監獄簡直就是迪斯尼樂園。即使是1984年的“電屏”也比不上你的手機,在2018年,你實際上花錢購買了擁有被監控工具的特權。
可拋棄的人類
技術領域的最大的一些業務是持續驅動消除“低效”人類的“浪費”勞動。雖然自動駕駛汽車包含了讓無法操作汽車的殘障人士更加獨立的美好承諾,但是,開發這些技術主要是為了取代人類司機的成本。長途自動駕駛卡車可以無限行駛,不需要工資,而且絕對不會組織工會。技術人員的工作正被廣泛部署,明目張膽地全面貶低人類的工作。
公司越來越把員工視為成本中心。為什么要給在行的HR管理人員報酬,既然這項工作可以外包給TriNet?為什么要付老師薪水,既然學生可以上可汗學院?為什么要給收銀員發工資,既然我們可以購買自動結賬機?為什么要雇傭餐廳服務員,既然客人可以在iPad上自己點餐?
到目前為止,你清楚地意識到財富正集中到越來越少的人手里。事實上,位于金字塔塔尖的最富有的1%美國人,擁有的財富超過從塔底往上算90%的美國人擁有的財富總和;這是比過去50年中的任何時期都要高的財富集中。順便說一句,財富排行位于90%的這1%人的總資產只有一百多萬美元;而一個最富有的1%的人的個人資產從千萬美元級別開始。這意味著少數千萬富翁和億萬富翁的個人財富超過了財富排行末尾的10%的美國人的全體財富。2017年,最富有的1%的個人收集了社會生產總財富的82%。
人們常常宣稱技術是夷平某某的力量,或者至少是讓一切水漲船高的力量:為我們中最低的人帶來更好的生活。然而現在,我們處于世界歷史上技術最先進的時期,財富分配卻比過去50年來的任何時期都不均勻。用機器人、無人售貨亭和算法替代人力工作是“好生意”——它讓錢保留在股東手里,而不是勞動者手里。盡管一小部分技術工人拿到了高薪,大多數人的工資水平已經停滯多年。我們已經面臨嚴重的、不斷惡化的失業問題;沒有重大的文化轉變,我們將繼續加大貧富差距。
西雅圖、奧斯汀、丹佛這樣的新興科技中心正開始面臨硅谷一直面臨的經濟擠壓。隨著大量技術工人涌入這些區域,取代當地人,租金、房價和生活成本全線上升。這些社區陷入財富集中的反饋循環。成本上升;不富裕的人搬離;富裕的人遷入(因為他們是唯一可以承擔上升的生活成本的人);新一輪財富集中;富人們想要的商業種類——比如全麥超市和更漂亮的咖啡店—— 都會進入,進一步提高了生活成本。
表明這些“崛起的”社區的冷漠態度和裝聾作啞的一個絕妙的例子是科羅拉多州的一家咖啡連鎖店,他最近不得不為營銷活動中的暴行道歉:
譯文:從2014年開始,快樂地中產階級化這一社區
中產階級化是技術和創業的重頭戲。與全社會的一般人(以及非科技公司、非創業公司的一般員工)相比,科技公司和科技創業公司的員工更年輕,男性更多,白種人更多。80%的科技創業公司員工是男性。技術公司中,亞裔通常占30-40%,但面臨所謂的“竹子天花板”,很少進入這些公司的高層。在大型科技機構中,拉美人和有色人種(people of color)的比例在3-6%之間。如果技術是一股水漲船高的力量,看起來白人擁有所有船只。
如果我們把上述人口統計數據與技術試圖消滅的就業人口統計數據結合起來,我們將清楚地看到權力持續集中的清晰畫面。教師、餐館員工、售貨員、制造業工人、巴士司機、出租車司機……這些都是自動化有濃厚興趣的行業,而白人男性在這些行業中的比例低于平均水平。所有這些都指向一種重視利潤率遠勝于重視人類的文化。
行業領袖的自我迷戀
2015年,我換了份工作,去了另一家創業公司。這家大概有30名員工。我參加了由TechCrunch舉辦的年度頒獎典禮The Crunchies,創業公司CEO的奧斯卡。在我的公司,局勢正變得緊張。商務拓展團隊正試圖拉攏一幫人對CEO發動政變。能參加那場The Crunchies,我很興奮,因為主持人T.J. Miller在《硅谷》一劇中飾演Erlich Bachman這個角色——一個諷刺我在工作中遇到的傲慢、熱衷于政治斗爭的企業家的角色。我希望能看到T.J. Miller化身白宮記者會晚宴上的Stephen Colbert(譯者注:Stephen Colbert在2006年的白宮記者會晚宴上大肆挖苦小布什)。
當我到達時,入口周圍排滿了抗議者。2007年The Crunchies開始時,人們紛紛贊揚像馬克·扎克伯格這樣不修邊幅的草根企業家。但到了2015年,科技界的精英們不像之前一樣得到美化。2010年的《社交網絡》中的馬克·扎克伯格并不討喜,史蒂夫·喬布斯在2013年的傳記片 《喬布斯》中的待遇與此類似。在舊金山,有人抗議科技巴士非法使用城市巴士的停靠點。 Crunchies的抗議源自財富不平等加劇、貧困、中產階級化、持續的住房危機等引發的持續的緊張局勢。性騷擾和歧視也是當年的熱門話題。這是2015年2月,Ellen PaoK訴Kleiner Perkins歧視案將于23日宣判。
T. J. Miller確實突出了這群人的富有和自大,他稱自己為“宮廷小丑”,同時如此評論這一活動:“這是真的硅谷買下或者租下灣區最美麗的音樂廳進行一場虛假的頒獎表演給自己頒獎。”隨著3小時的活動的進行,T. J. Miller的嘲諷變得不那么溫和。在這個演出快結束的時,Miller與Gabi Holzwarth發生了摩擦,在嘲笑她當時的男友Travis Kalanick后多次稱她“***”:“將沒有不斷踩到狗屎獎頒給Travis Kalanick。不斷踩到狗屎獎也頒給Travis Kalanick。”
我個人非常欣賞前半段手撕那些自賣自夸的到場CEO的表演,但不喜歡彌漫在硅谷和好萊塢的隨意的性別歧視。更糟糕的是,遭受最大的公開羞辱的人是一個無辜的旁觀者;某個實際上應該遭到羞辱的人的未來前女友。Holzwarth是The Crunchies的犧牲品,也是彌漫在Kalanick的世界的性別歧視的犧牲品。2016年,在與Kalanick分手后,Holzwarth評論道:“作為一名為了自己的不自信和身體形象而掙扎的女性,對我來說最好的事情就是離開這個充斥著不可能達到的標準的不健康的世界。”
Holzwarth后來還描述了她與Kalanick以及其他Uber公司高管在韓國出席的一個活動,那里女性坐成一個圈,戴著數字,Uber高管選擇想和哪個或哪些女性坐一起。在回憶這件事情時,Holzworth形容Kalanick是“被告知可以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現在就做的特權階級的一員。”這是在#MeToo這一分水嶺般的運動之前。在哈維·韋恩斯坦隕落之前。之前,Susan Fowler的博客文章突出了Uber的性別歧視,在世界聽到Kalanick的故事的最丑陋的部分之前。Travis Kalanick當時還是Uber的CEO,并將在10個月后成為《時代》雜志的年度人物。
Holzwarth描述的權利感同樣影響了CEO考慮他們做生意的城市和社區的方式。John Oliver最近表達了Cruniches示威者的挫敗感:盡管所有的社會弊病都是由特大公司引起的,但市政府和州政府正給自己下絆子,提供稅收優惠來贏得這些特大公司的垂青。
在提及為吸引亞馬遜的第二總部而不斷降低底線的競標戰時,Keith Ellison的推文很具代表性:“新澤西州承諾向亞馬遜減免稅收:七十億美元。伊利諾斯州承諾向亞馬遜減免稅收:二十億美元。當地方政府為一家價值超過五千億美元的公司削弱自己的稅基時,我們的經濟和民主出了很大問題。”Lina Khan長達24000單詞的不同尋常的法律注解,Amazon's Antitrust Paradox(亞馬遜的反托拉斯悖論),細致地呈現了這樣一個案例:“憑借其對消費者傳教士般的熱情,亞馬遜一邊唱著當代反托拉斯的調子,一邊邁向了壟斷。”現在,許多城市祈禱亞馬遜的下一次恃強凌弱發生在自己那里,這些城市給彼此下絆子,爭相給一家價值五千億美元的公司額外稅收優惠,作為降臨這一城市的獻禮。一些西雅圖人正警告亞馬遜的追求者:小心你的愿望。
只有極少數可貴的行業領袖配得上獎杯。活動的自夸本性和主持人方向錯誤的不友善讓我很失望,我離開了這個頒獎典禮,只想沖個澡。
巨大的文化謊言
多年來,硅谷創業公司的最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對公司文化的狂熱崇拜。自從谷歌提出了“不作惡”的口號,并倡導花里胡哨的辦公空間裝飾風格之后,追求最值得擁有的“公司文化”的競賽就開始了。公司希望吸引最優秀的潛在員工,也希望在公關戰爭中贏得公眾的心,戰勝公眾的思想。Airbnb之類的奇葩公司創始人開始撰寫文章,比如Brian Chesky(Airbnd聯合創始人)寫了不要搞砸文化。公司創建了“核心價值”,并根據“文化適應”雇用或解雇人員。但是隨著對技術行業的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的持續揭露,我們不得不面對現實:男性主導的科技產業是一個父權社會,根植于專橫跋扈,剝削,不計后果地賺錢等手段。
Emily Chang在《名利場》雜志描述了精英風險投資家間的性別歧視的一種形式:性愛派對。Chang介紹了這樣一個世界,女性被預期可以通過自己的身體換取接觸風投圈的機會。與此同時,這些參與這類活動的女性卻可能因此不受尊重,損失信譽。文中有這樣一段:
另一位女性企業家描述了他們創建的不公平的權力動力學。“你隱隱覺得自己為了得到成功而出賣肉體,因為,讓我們現實一點,如果你和某個有權力的人約會,這可以為你打開大門。這就是參與這一游戲的女性所做的計算。但她們沒有意識到相應的風險。”她說,“如果你真去參加這些性愛派對,別想著創業或者讓人投資了。那些門關上了。但如果你不參與,你一開始就被拒之門外。參加也該死,不參加也該死。”
Chang的話確認了Holzwarth之前的評論,V.C.和其他技術精英認為自己屬于特權階級,可以為所欲為。Chang還描述了一類認為取得財富可以為任何事情辯護的人:
富有的男人期望隨便和女性發生關系絕不是新出現的范式。但是硅谷的許多佼佼者有一個獨特的共同點:缺乏與異性接觸的寂寞的青春期。Married V.C.稱自己青少年時期一直玩電腦游戲,直到20歲才第一次約會。現在,令他驚奇的是,他發現自己和一群可信賴的、富有冒險精神的技術朋友們在一起,他們擁有金錢和資源來探索每一種欲望。在多年的限制和渴望之后,他仿佛活在幻想中,和他的妻子一起。
我在硅谷聽到過很多類似Married V.C.的故事——青春期的性匱乏可以解釋他現在的饑渴。他們終于得到他們想要的。(Married V.C.(譯者注:直譯為“已婚的風險投資人”)是Chang的文章中一個受訪者的化名。)
這些文化問題蔓延到了辦公室政治領域之外。硅谷精英的時代思潮通過他們所建立的公司傳遞到廣大消費者身上。
Airbnb已經飽受批評,提高租金,破壞社區,使房主能夠經營不受監管的全天營業的酒店。Uber的聲譽變得如此糟糕,以致于它在2017年底宣布了一個致歉性的“180天改變”活動,承諾改善司機的體驗,并修復其現在聲名狼藉的“文化”。即使受人喜愛的Google也有問題,從員工創建的工資表所揭露的性別間的薪酬差距,到“反多樣性宣言”,一個導致作者被解雇(為了Google的聲譽)的內部備忘錄。(古怪而扭曲的是,在2017年,Google發現自己同時面臨女性工資歧視的訴訟,和針對男性的招聘/員工行為不公平的訴訟。)
一直存在的賺快錢的念頭驅動了一些最讓人討厭的做法。在投資者尋找他們的“獨角獸”的壓力下,原本理性的企業膨脹到超越其能力的規模。我曾經無意中聽到一位創始人在當地的一個酒吧哀嘆自己的閃電般的技術榮耀:“我有一個不錯的小公司,年收入80萬美元,4名員工,但(我的投資人)告訴我,幾年之內我們可以將收入提高到四倍。我永遠不該變得貪婪。”顯然,當他開始追求“超速增長”后,事情變得不妙了。
大多數企業失敗了,普遍認為由風險資金支撐的創業公司失敗的比例比其他公司高。取決于你引用誰,失敗的幾率在75%和90%之間。雖然有理由懷疑這些數字,但是硅谷的文化絕對是一個包含失敗并認真對待“大多數創業公司失敗”這一想法的文化。這種承諾失敗的結果之一是裁員很常見。
裁員本身并不總是一個企業失敗的跡象。我很驚奇地發現,灣區的公司經常一邊裁員,一邊謀求出售/上市。那些經常長時間工作,薪水較低(承諾會得到值錢的股票)的員工將立即被解雇,以便在潛在的出售之前實現收支平衡。其他一些人被解雇的原因則直接是企業在創業過程中犯了太多的錯誤,花完了錢。這些裁員導致的個人損失和暴露出來的內在的丑陋現實常常被“快速前進、打破成規”的投資者階層忽視,他們并不需要處理裁員導致的社會和人際后果。實際上,如果能夠順利出售,他們會因此在財務上受益。
在一次最終導致大規模裁員的會議上(裁員近35%),一位高管要求一房間的部門經理:“盡量不要去想你的同事的名字和面孔”,讓我們轉而“關注預算、會計項目和平均工資”。如果要求在預算中將我的同事貶低為會計項目還不夠沒有人性,那么許多被解雇的人都是當天收到通知,有些甚至拿不到遣散費。“員工調整”震動了公司大部分人。有些部門的腳筋被挑斷了,導致剩下的員工在自身難保的壓力下長時間工作以彌補缺口。
諷刺的是,這位高管幾個月后也辭職了。裁員是她當上COO后干的第一件事,她總共在公司干了不到六個月。
這樣的時刻揭露了“抱有同情的溝通”、“讓你的世界遍布陽光”、“正道而行”、“我們是一家人”等企業文化口號背后的謊言和雙重標準。盡管員工被這些宣傳淹沒,但很難找到一位真正以正直或同情作為衡量標準的高管。如果企業必須在據自己的“核心價值”行事和達到季度財務目標之間選擇,幾乎所有企業都會選擇后者。
想象Etsy,這個曾經奇特的面向夫妻經營的手工業者的社區。Etsy因為擁有一個美好的公司文化,并致力于社會公益而知名。Etsy連續多年獲得B Corp認證。在Etsy家喻戶曉之后,它上市了。IPO通常是創業投資者的理想結果——對創業公司的估值因為荒謬的高價而知名。一旦公開上市,Etsy就不再是B Corp了,隨后進行了大規模裁員,裁減了數百名員工并在2017年換掉了CEO。現在Etsy是一個從頭到腳全心全意擁抱大批量生產的商品的服務平臺。用某人的話說,這家公司在其擴大規模的過程中“丟失了靈魂”。
孩子、洗澡水、前行之路
(譯者注:“倒洗澡水時把孩子一起倒掉。”典出馬克思,意為不應當機械地否定。作者用這個作為標題,意為技術行業也有好的一面。)
技術世界并未完全迷失。各行各業都有技術取得驚人突破。從利用計算機視覺檢測癌癥到眾包蛋白質結構預測,新技術有能力改善人類的健康狀況。維基百科、可汗學院、DuoLingo、大學和其他許多組織致力于使知識變得比以往任何時期都更容易獲取。人們部署無人機重新造林,訓練烏鴉揀拾垃圾。explore.org讓人們可以在自己家中觀賞世界各地的國家公園。
同樣,有許多組織致力于解決困擾科技世界的種族和性別歧視。Code 2040、Women Who Code、Girls Who Code、ScriptEd、MissionBit以及數百個其他組織都可以幫助少數群體進入技術行業。Code For America和The Electronic Frontier Foundation等非營利組織都是真正的以使命為導向的組織,專注于應用促進社會福利的技術。
當有激情的人開始著手解決重大問題時,會發生最令人贊嘆的事。但創業之地的文化變得如此保守,如此狹隘,如此唯利是圖,讓我們忽略了大局。我們已經創建了大量專注于消除“膚淺”的用工需求的自動化B2B應用:自動餐飲;自動化的企業禮品贈送(顯然心意不再重要);另一個他媽的敏捷控制面板。
現在是時候承認,硅谷的投資者、CEO和企業家,作為一個階級,讓我們失望了。但是,現在是工程師、產品經理、設計師和其他高薪雇員認真考慮自己在世界上的影響,并開始詢問自己一個艱難的問題的時候了。如果你是一個完全由白人男性組成的工程師團隊的工程經理,問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如果你是一名工程師,你是否在為一個你認為對世界產生積極影響的公司工作?如果你搬到舊金山或其他住房短缺的地區,你是否因為驅趕當地人而租到公寓?你想持續用房租支票獎勵房東嗎?
對我們自己在大局中所扮演的角色進行批判性審視可能會讓人感到不舒服,但世界不會自行改變。我們都有權通過不購買相應產品和服務來不支持我們不喜歡的公司。技術世界中的許多人有能力通過不為這些組織工作不支持這些組織。對于我們中一些足夠幸運能從幾項工作中做出選擇的人而言——選一家代表你想在世界上看到的變化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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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人工智能、自動化、大數據…硅谷光鮮的背后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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